“还愣着做什么?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回家的路,是这一条。”紫衣一只手接过我手上的灯笼,另一只手却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望着他披散开的头发,长长又长,应该养了很多很多年。我想为他梳一梳头发。
“在想什么?”他似乎猜透了我的心思一般低头问道。
“没……没什么……”我涨红了脸,低下头不再去看他那满头柔顺漂亮的黑发。只是在埋下头的片刻,又看见太阳从空中快速转过,沉到了西边。而我和紫衣的身影,便被太阳拖得长长的。本是一前一后行走的二人身影在太阳的刻意安排下,有了相依相偎的影子。
而我不觉得违和,仿佛本该如此。
“青璃。”紫衣又轻轻唤道。
“我在。”我雀跃答道。
“你灵智刚开之时便遭受了重创,所以才不如邻居们聪明。以后他们要是再敢嘲笑你,你不必害怕,也不必还手,告诉我就是。”他轻声嘱咐。
“告诉你做什么呢?”我不解问道:“我自己也能打得过他们呀!”
紫衣轻轻抿平了我耳畔微乱的鬓发:“打架的事情日后少不了你的,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收买人心。”
“阿璃知道了。”我乖顺应道。
朦朦胧胧之中只记得自己是刚刚化成人形的小姑娘, 身边的紫衣是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小凤凰梵央。我与他同生共死,已是千千万万年的事。
然则近日里神思总是倦怠,梵央几回看顾,却也找不出症结所在,于是叮嘱我乖乖呆在府邸之中,自己却前往西天极乐地寻求能治我恹恹神色的法子。
连日无聊,我在府邸的水池边上种花,种的是邻居司仪上神送来的迷迭香。这种迷迭香本是荒夷梦魔所培出的,数十万年前,神魔两族仍和平共处,司仪上神路过荒夷与梦魔交好,赠之以瑶池青莲。梦魔为表谢意,送出自己栽培的迷迭香。
司仪神君将药送与我之时颇有些不安,再三强调说这些花不能乱种,我自然一一应承。只是花期实在难等,我仔细照料了这些花数日,便给它灌上了催熟的神水。
花开之时果然动人,我在水池边上开心的灌观赏这一小片迷迭香,却不料无意间一个侧目,竟望见水中的倒影,不是自己。
那是一个十七八的小姑娘,她分明长着一张动人的脸,却又用厚厚的刘海遮住了额头。我定眼看去,方才看见她的左额上,描了一朵浓淡合宜的芍药。
我向她遥遥伸手,她也向我遥遥伸手。我用手支着自己的左额,她的手,便触着了额上那一朵芍药花纹!
当即有些惶恐,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花了眼,我仓促起身,还未来得及拍净身上的尘土,池中便走出了一名青衣男子。他样貌清俊,气质温润,遥遥向我伸手,竟抓住了我的衣襟。
“你从前不曾怨过我什么,以后,你也不会怨我什么。”他的话语像是带了蛊,一字一句都让我难以抗拒。
“你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因为爱六界爱苍生,我不能怪你。”奇奇怪怪的话脱口而出。我看着水中那一个温润的身影,怔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湿润的脸颊,水泽在指间漫开,便不再有眼泪的晶莹。
水池之中忽有铁水翻涌,灼热气息扑面而来,我身上的衣角变得僵硬,捏一捏便可以碎成粉末。火舌席卷,双脚被烤得生疼,不自觉的后退几步,对上一双清清亮亮的眸子,那眸子的主人玄青衣衫,一张脸苍白到没有分毫血色:“青璃神君。”
“青璃神君,仙界倾危,能以一己之力保六界安宁的人,天上地下,只有你一个。”青衣语带疲倦。
“梵央……”我茫然无措,在铸剑池边四处张望,渴望能够看到那一片紫色衣角穿花拂叶而来,带我离开这牢笼。
可是这牢笼,是如何来的?
正百思不得其解,我手心攒出汗来,松开手,却触到腰间一片冰凉。
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我握紧那一片冰凉,定睛看去,却是一个算不得漂亮的司命雕像。
司命,未梳,沈凌,林月见,李君同……该想起的人一个个在脑海中复活,我以掌为剑,下尽狠心向铸剑池砍去。
雾散天明。大亮的天光扑在眼前,刺得眼睛一阵一阵的疼。在地上坐了好一阵,我方从刚刚经历的种种情景之中清醒过来。梦魔为我织的幻境,果真织对了么?
我当真与青璃有关联?还是说,这不过是卿尧安排好的一场戏?
雾气尽数散去,我并未走几步路,便看见了蜷作一团的阿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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