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闷响,穆道承丹神一震之下,瞬息间却是遁入天关,身形也连退五步站定之际,喉口一热,鲜血脱口而出。
入了元婴、金身之境,若是肉身气机不足三成,丹神、元神便为无法离体而出攻敌。穆道承但见智苦未用元神相迎自身的攻击,便是猜他已如自己一般,此下修为气机也是不足三成,心神一定,猛吸一口气,大喊一声,引身而上,一掌向智苦击去。
正如穆道承所料,智苦此下修为气机已是只有两成。当他被遮月断影气机困住之后,便知不妙,望见穆道承二人身侧是近丈距离的悬崖边缘,心头便是生出了拼死一博的念头。
借着换气之际,引力震荡围困的气机牢笼,使身形右转,而穆道承要使智苦困在气机牢笼的中心点,不得不随着他身形移动,转到了背向悬崖边缘的方位。
那时智苦便用漏尽神神通遮掩的元神气机,从地面半尺高的空隙潜岀,以迅雷不及之势袭向穆道承头顶。
在穆道承收回丹神回防之时,明无的元神却也为收回围攻智苦的元神。二人的神识之力一收,气机牢笼顿然一松,便是为智苦趁机破开。
当智苦用脚反蹬崖壁借力出击之际,明无听出拳罡带有劫力,唯恐天雷音响声震扰身前的穆道承,情急之下便用聚音成线使出,只因穆道承身形的遮挡,却是未曾全然破去劫力,但有一成劫力闯入穆道承心神。
智苦受困之下真元气机大损,即使明无受伤在前,那时反是输与穆道承二人合力,但他借一蹬之势出击,便又与二人不相上下。可惜穆道承受劫力影响,拳掌相撞之后,心神一恍中气机骤减,却为智苦拳罡余劲所伤,身形也为受震而退。
而明无但知身后五尺就是悬崖,右脚后退半步,强行定住身形,将收势不住的穆道承身形,向左边一扯一推而出。但在那时,落定身形的智苦,电光火石间收回在半空中缠斗的元神,合着肉身气机对着明无又为倾力一击,相避不及的明无,引拳相挡之下却为被智苦拳罡震落悬崖。
智苦修为本高于穆道承甚多,此下内伤虽重于穆道承,余力却是不输,但见穆道承欺身攻来,便也挥拳击迎而上。二人拳掌相撞,一声闷响中,穆道承连退两步,身形一顿,旋而又暴喊一声,却是双掌齐出,直袭智苦胸前。
但在智苦双拳击迎穆道承掌心之时,穆道承气机徒涨,却是有寻常的之力,智苦心头大震之中,身形便被一道巨力撞击倒飞而去,口吐鲜血中顿然跌落在峰崖边上的路道之中。
原来穆道承却是将自己的丹神破开,化为肉身气机,一击将智苦重创。他破开丹神以死相拼并非意气用事,而是心知智苦的内伤是比拼之中受气机反震,非为致命伤害,但使闭关一个月便能恢复到八九成之力,那时就能够使出漏尽通神通,将显化的龙脉所在遮掩。
拼命相博是求能将智苦重创,使他在楚南风赶回之前,无力将龙脉所在遮掩。此下但见智苦重伤而倒,嘴角鲜血直流的穆道承,哈哈大笑一声,双膝一跪,身形向前一倾,顿然昏死过去。
待过有半个时辰,智光从峰崖边上的路径疾纵而来,但见智苦盘脚而坐气息起伏不定,一时大惊失色,忙是蹲跪而下,举掌贴向智苦身背,输入真元替他疗伤。
一盏茶功夫之后,智苦缓缓睁开双眼,望向不远处的穆道承,言道:“师弟且是看一下冷刀的生死”
智光闻言行到穆道承身侧蹲下,略一把脉,望向智苦,“尚有余息,若不即刻相救,但想活不过三个时辰。”
“罪过,罪过,冷刀若为逃离,我自拦他不住,应是要猜到他会以命相博,哎,却是一时大意”
“那明无呢”
“明无虽为我击落崖下,但想他那时还有两三成气机,又为掉入后寺河中,恐是会存一线生机与他”
“他与冷刀能寻到此处,想是天王峰龙脉所在的入口已为他们发现,万一他未死,届时将大为麻烦”
智苦站起身子,点了点头,“将冷刀带回山洞再说。”
待到了双龙池所在的洞穴之中,智苦行到双龙池边上,望见池底缓缓生出的云状雾气,苍白的脸色一喜,望向智光,“师弟去将小居士带来”
智光点了点头,将垂死的穆道承放在地上,举步行向洞穴东北角,将一块约三尺见方的石块一移,便为跃身而下。原来通往天王峰龙脉的山洞的地道是在这石头之下,当日赵杜氏与赵匡义母子来此洞中,却是不知这石块之下有通道可以通往龙脉灵穴所在。
过有半柱香,方见智光提前昏睡之状的洛逍遥而来,待将洛逍遥放下之后,望向智苦言道:“师兄已为受了重创,至少须闭关半年才可恢复气机,施展神通来遮掩显化的龙气。此下事急,但由智光将真元输与师兄为用”
智苦也未推辞,合什言道:“善哉,善哉,那就有劳师弟了。”
智苦言罢便是盘腿而坐,智光唱诺一声佛号,也为在智苦身后盘腿坐下,举掌贴向智苦的督余穴,缓缓将真元输入他的体内。
当智光真元输出有五成之力时,突感一道气机从智苦身上传出,掌心一震,手掌便被震开,不由得惊道:“师兄为何如此”
盘腿而坐的智苦身形一转,便是与智光正面以对,借着双龙池发出的白色幽光,望向智光大为疲惫的脸色,合什言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师弟要将全部真元输与才能使我有七成之力,虽说可以让我有施展漏尽通之力,但仍不足遮掩两处显化的龙气”
智光虽是入了金身境大成,但才为一年多,修为却是输与智苦一筹,纵使将真元倾尽输与智苦,也只够恢复他七成之力。
“明无若未身死,天王峰的龙脉灵穴入口但无必要遮掩,师兄只可将此处显化的龙气遮住便可”
智苦摇了摇头,“他们一旦寻到天王峰龙脉所在山洞,必定会从地水灵运的流向看出真相。虽然通往此处的入口,是在那洞道中与后寺河相通的深潭之处,但终是会被他们寻出。”
“而我施展漏尽通神通之后,气机又会大损,届时应非楚南风之敌。且这双龙池火风灵运要待应劫帝王死后日,才会与龙脉的地水灵运相济,才为认可龙脉大运借用此处,期间只要他们寻来取了赵家先祖的骨骸,我等便是前功尽弃了。”
智光想是知道智苦的用意所在,闻言神色一凛,望着神情庄严肃穆的智苦,垂首合什,“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佑师兄能登极乐净土之界。”
智苦合什唱诺一声佛号之后,言道:“此下有了师弟相助,使我元神可以有出窍之能,聚合肉身气机之力,当可在应劫帝王身亡日之内,遮住此处显化的龙气及赵家先祖骨骸所在,在我元神之力未消去之前,即使是修有平龙认望气术法之人,也是不能窥出此处所在。”
言语一顿,目光转向昏睡不醒的洛逍遥,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盒,递与智光,“但小居士在这期间未有人照顾,倒是要服食辟谷丹师弟且将此五粒丹丸喂他服下,用气机催化之后,封在足阳明经络之中,护他半年不为受饥。”
智光略一迟疑,道声佛号,接过辟谷丹,起身行到洛逍遥身侧,蹲身而下,依智苦吩咐,将丹丸喂入洛逍遥口中,再行气将催化的药力封在他的足阳明经络之中。
待智光行事完毕到身前之时,智苦微微一笑,合什道:“阿弥陀佛,待我气机化神之后,就有劳师弟将我肉身带去大辽上京南塔存放”
智光顿为跪地俯首而拜,“智光谨遵师兄法旨。”
萧慕云、林婉真二人赶到开封郡主府已是未时三刻,行到府中厅堂,未待在厅中来回踱步一脸焦急的苗珂雪开口,萧慕云便是问道:“究是如何回事”
苗珂雪转首望向身后一手照顾她长大的青娥,“青姨,且是将事由告与两位姐姐知晓”
青娥点了点头,睁着红肿的双眼,望着萧慕云言道:“青青昨晚是在亥时之刻便入房休寝,她寻常之日皆是在卯时便会醒来,晨时随侍的丫头见她未为醒来,一时不敢作声相唤,便来相告奴婢我知晓”
“奴婢心想郡主昨日无有劳累之事,不应会睡过醒来的时辰,一时奇怪之下,就行去相唤,却是未闻她相应之声。”
“那时厢门是为闩住,奴婢便破开窗纸相窥,只见榻上空无人影,但榻上的小卧被是为凌乱。但猜郡主或为人所掳,奴婢告知珂雪小姐之后,又使人去宫中通知了常大人”
“那我常师叔呢”
苗珂雪接言道:“常师叔、孟师叔他们赶来问过青姨情况之后,便离府而去,说是去城门打听,看看是否有守兵瞧见有人在深夜中从城墙出入”
“这么说常师叔他们离府后还没归来”
苗珂雪点了点头,“辰时三刻左右,严师兄、赵师兄他们也闻讯赶来,问过事况之后,猜想两位师叔或是去了开封府衙,就离府寻去,却也未为归来”
萧、林二人此下心中却是猜想常山他们应是去寻裴管事相助,闻言互视一眼,点了点头,萧慕云言道:“我二人去裴管事宅院一行,珂雪姑娘且在府上相候,若常师叔转来府中,就转告与他,我二人的行踪”
岂知苗珂雪言道:“我与两位姐姐同去,留青姨在府中转言便可。”
萧慕云、林婉真二人知她关心常青青的安危,也就未为拒绝,点了点头,便带着苗珂雪一同离府而出。
刚到府门口,却是遇上常山等人领着一众神虎营卫而来,而裴管事也是随行而来,见礼过后,一众人等便是入了府内厅堂落座。
萧慕云望向常山,“常师叔可是有了线索”
常山反是问道:“你觉得青青失踪是何道理”
“依慕云看来,青青是为人所掳,而天下间能对青青怀不轨之心的人,唯恶贼柳宫文”
“我亦是如此作想。”常山点了点头,皱着眉头言道:“一听到青青失踪消息之后,我便使开封府衙门兵卫搜查了城内外所有客栈,以及询问了四下守城兵卫,却是无有发现丝毫线索。”
“无奈之下,便寻去找裴管事相助,传信周边诸州客栈管事,让他们使人查探,但想你二人应是赶到了郡主府,便与裴管事先为转来”
裴管事接言道:“萧姑娘认为柳贼会将郡主掳去何处”
萧慕云略一沉吟,“柳贼借丹药相助修习武学功法,其间耗银颇多,想是会投靠朝堂官贵,且是大权在握之人,方可助他行事。”
“他匿在南汉为我与师兄识破之后,又有我贺师叔祖在南汉,料他不敢再为藏身。害了家父之后,大辽、北汉他亦不敢作留,中原之地更是不会,以我所断他此下唯有藏于西蜀、南唐及吴越之处的可能。”
柳宫文以丹药辅助功法,会使体内气机阴阳失衡,但需以男女双修之术来调节,却是要寻处子之身的女子方可。若非借力有权有势的朝堂官贵,即使有钱两购得药材练丹,终是会因女子之事露出马脚。
此下萧慕云不便明言柳宫文修有男女双修之术,只是以他借丹药助修武学一言带过。
裴管事虽只是神念境界,对于以丹药助修武学的利蔽所在却是知晓,听岀萧慕云言下之意后,但知她所断有理,点头道:“如此说来,此贼长途跋涉之下,带着郡主行走当是不便,定是会雇用马车代步。”
“我穆师公也为如此猜断。”萧慕云点了点头。
“我已是飞鸽传书与诸州县客栈,让他们打探城中所有客栈,若柳贼有经留这些州县,当是会发现他的行踪”
裴管事言语一顿,抚了一下短须,沉吟道:“柳贼若使在子时将郡主掳去,到天晓后诸州城门打开其中有近三个时辰,以他的修为带着郡主行走的情况下,至多三百里。”
“在未雇上马车的情况下,当不敢将郡主带入城中,我想他应先会在城外客栈落脚,待使人寻上马车再为赶路。”jujiáy
萧慕云心念一动,“管事是何时传信与同边诸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