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里燃起了腾腾的焰火,把大地照得一片通明,也摆好了塌和几。兰陵王牵着张绮的手坐在塌上,喝道:“把郑氏带来。”
“是。”
不一会,一阵脚步声传来。
听到那脚步声,兰陵王冷着脸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他便是一呆。不止是他,便是成史李将等人,也是一呆。
所有人都瞪大双眼,错愕地看着这个慢步走来的『妇』人。
这『妇』人披散着头发,破烂的衣裳下,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她一步一步挪来,那张曾经秀美的脸上,不但有两个清楚的巴掌印,那颈项处,还牙印俨然。唇角处,更是破破烂烂。
再一看,她外『露』的肌肤上,处处可以看到青紫的爪印。
这个『妇』人,已完全是一副被人狠狠蹂躏过的模样!
她正是郑瑜。
断断没有想到再见郑瑜是这个模样,兰陵王已说不出话来。
郑瑜低着头走着,走了一阵,她慢慢的,慢慢地抬起麻木的双眼。
这一个抬头,她对上了兰陵王和张绮。
瞬时,她双眼睁得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两人,她尖声叫道:“你们怎么没死?”
这声尖叫,令得兰陵王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他徐徐问道:“阿瑜,你怎么落到了这个田地?”
这话一出,郑瑜尖笑起来,她指着张绮,嘶叫道:“你问问你这个『妇』女,问问这个毒『妇』,看她对我做了什么?”她格格笑道:“你的『妇』人毁了我,她把我送给那些周人,让他们当众践踏,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落到这个田地?”
郑瑜这话一落,皇后派来的一个老媪上前一步,只听得她冷笑道:“郑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在空口白牙的捏事?那一日你现娘娘提议,说要张氏与宇文护是素识,要娘娘『逼』着张氏去做说客,你给忘了么?如今你落到这个地步,也不过是娘娘把你当日所言,令你自己做了一遍。你此去不过是一个说客,那些周人侮辱于你,你不会自尽以保声名么?”转眼那老媪又说道:“还有,当日是你自己说的,兰陵王冷落了你,所以你早就与和士开睡在一块了,连孩子得流掉了几个。你早是人尽可夫,现在又何必拿这事作伐?”
这个老媪果然了得,一番话把前因后果说了个明白。听到郑氏曾经通过皇后『逼』着张绮去周营当说客,兰陵王腾地站了起来,当老媪说到郑瑜早就与和士开睡到一块时,兰陵王不敢置信地瞪着郑瑜,表情中不免有点悲悯和失望。
他与她一起长大,虽然后来他对不起她,可他在内心深处,一直是希望郑瑜能够幸福的,他也一直以为,只要她放下执念,就能够得到幸福。
可没有想到,现在的郑瑜,居然是又阴毒又『淫』『荡』。
而成史则走上前来,朝着兰陵王沉声说道:“郡王,此事属实。王妃本来与皇后娘娘交好的。”
兰陵王明白过来。
他闭了闭眼,喃喃说道:“还有什么可说的?”蓦地他双眼一睁,厉喝道:“郑氏,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站了起来,嗖地一声抽出佩剑,然后,一步一步向郑瑜走去。
慢慢的,剑尖一掠,那寒森森的剑,便指上了郑瑜的咽喉。在『逼』得郑瑜抬起头后,兰陵王哑声说道:“阿瑜,”他的声音有着无边的失望,“你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郑瑜抬起浑浊的双眼,她无神地看着兰陵王,看着这张她从懂人事起,便痴『迷』着的脸,蓦然的,她格格笑了起来。
郑瑜笑得很欢,转眼间连眼泪也笑出来了。笑着笑着,她沙哑的,喃喃地问道:“长恭,如果没了张氏,你会不会对我好?”她流着泪含着笑,怔怔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如果没有了她,你是不是会与我恩爱到白头?”
她问得专注而执着,仿佛兰陵王的回答,对她来说无比的重要。
兰陵王低下头看着她,蹙眉寻思了一会,他慢慢收回长剑,徐徐回道:“没有了阿绮?”他慢慢回头,怔怔地看着焰火中明妍无双的张绮,又喃喃问道:“没有了阿绮?”
他回过头来,看着郑瑜,兰陵王认真地回道:“如果没有了阿绮,我许是会与你一起过日子,便如这世间大多数的夫『妇』一样,便这般认真的,计较的,不知自己为何而活地过着日子。”他垂下双眸,唇角泛起一个笑容,轻叹道:“可是有了阿绮后,那样的日子,我想也不愿意想了。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载。若是这短短几十载中,还是浑浑噩噩,生不知为何而生,至死也不曾欢笑过,那么这一生还有何意味?”
说到这里,兰陵王淡淡说道:“那样的日子,如何能说是恩爱?不过是两个人凑伙而已。阿瑜,我此生最大的成就,便是遇到了阿绮。”
最后一句话落地,郑瑜蓦地仰头狂笑起来。笑着笑着,她突然朝着兰陵王一扑,而她的胸口,更是直直地撞上了那锋利的剑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