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下去吧。”
顾月晟屏退众人,众人虽听从吩咐退出去关了门,可实际上没有一个离开的,一个两个全都趴在门边听着里头的动静。
顾月晟轻咳一声,打破沉默,
“你喜欢吃什么?如果不合胃口我叫人再去做。”
芮秋把桌上的菜色囫囵扫了一遍,芮秋想得到的想不到的早膳花样都在这桌上了,满桌写着有钱,生怕饿到顾二少爷。
芮秋饿得要死,没精力去跟顾月晟客套,伸手想拿起汤匙去舀中间碗里的小馄饨,顾月晟看出她的意图,先一步挽起广袖掷着汤匙给芮秋舀了一碗搁在了她面前,芮秋狐疑地看他一眼,没叫她这个奴婢伺候他,倒反过来了,主子亲自给她盛汤食,奇奇怪怪。汤碗里的香气扑面而来,叫人食指大动,芮秋撇开那些个想法,不客气的埋头吃起来。
芮秋一口咬下去,好吃得眼睛放光,也顾不上烫,把冒热气的另一半也包进嘴里,顾月晟看她滑稽的动作,停下自己喝粥的动作,起身给她倒了温茶水,搁在嘴边吹了吹递了过去,温声说,
“这个不烫,喝一点。”
门外的下人们互相对视一眼,看见了彼此眼里深深的惊恐。
二少爷何时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过一个女子,就平常顾二少爷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谁能想到他也有挽手给人盛汤的时刻。
芮秋嘴里的馄饨卡在喉咙咽不下去,端着水一饮而尽,看余光却瞟见顾月晟耳根红了,迟疑地放下茶杯,郁闷地舀起第二个馄饨嘟起嘴吹了吹,放进嘴里,
顾月晟在害羞什么?
他今天早晨真的好奇怪。
顾月晟瞧着芮秋嘴边溢出来的一点水渍,不由自主地想起芮秋昨夜吞着他射出来的精水的样子,熟悉的情热又漫了上来,惹得顾月晟心神大乱。
芮秋吃得欢快,顾家厨子的手艺实在对她的胃口,她一个从小吃馍馍长大的人没怎么吃过精贵食物,连顾月晟后来端过来的汤也喝得一滴不剩。
一顿饭下来,顾月晟自己倒是没怎么吃,只顾着给芮秋布菜,芮秋有点过意不去,手拄在桌上撑着头,朝顾月晟开口,
“...要不您再传些?”
顾月晟放下瓷勺,拿起旁边的帕子擦了擦嘴角,摇摇头,
“我已经吃好了,你吃饱了吗?”
芮秋忙点头,大半桌的东西都是她吃的,怎么可能没吃饱,倒是他,只喝了面前一碗粥。
顾月晟叫人将东西撤下去,等房里只剩他二人,又是一阵沉默,这次是芮秋先开口,找借口脱身,
“二少爷,能不能容奴婢回去梳洗一下,换身衣服再来伺候您。”
顾月晟颔首,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过会到书房来。”
芮秋顶着满院的好奇眼神回了自己屋子,打了一大盆水把自己从头到脚的擦洗了一遍,换上干净衣服,出门到书房去找顾月晟。
等芮秋到了书房,顾月晟已经埋头于书籍中,她不好意思打扰他,他读起书来总是格外投入,听闻顾家花了大心思培养顾月晟,顾家世代为商,虽富有又熬成了皇商,但地位总归是不高,顾家有意向官场上发展,顾家即将进门的大少奶奶就是朝中三品官员的庶女,显然是有意攀亲戚,但只靠姻亲肯定不够,唯一能让顾家更上一层楼的还是科举。李朝虽民风开放但商人之后考科举还是有种种的门槛,可想而知顾月晟要顶着顾家二少爷的身份去科举会遇到多大的困难,也是因为如此顾月晟从小就极努力,牺牲一切该省的不该省的时间专心读书,直到现在一首给顾老太太的祝寿词也能入得了那些个眼高于顶的文人的眼,熬成了公认的金陵一大才子。
芮秋无所事事地坐在一旁的扶手椅上,随手捡了一本旁边书架上的书,她也就是停留在识字的水平,书里的遣词造句晦涩难懂,大部分简直是天书,字她都认识但合在一起她就不知所云,只读了一会芮秋就只觉上下眼皮打架,支撑不住打起盹。
等她醒来,顾月晟还维持着那姿势在研读经书,芮秋想悄悄溜出去找乐子,走到窗户边,正要翻出去,少年的声音骤然响起,
“去哪?”
芮秋吓得一抖,闻声回头,看着专心的顾月晟不知何时从书本中抬了头正盯着她瞧,她收回搁在窗框的脚,拍拍衣服,假装自然地回答,
“我...看看风景。”
顾月晟不用过脑子也知道这是鬼话,转念一想,芮秋在这里也实在无趣,神色自然地开口,
“别走太远,等下我传午膳时找不到你。”
芮秋得了二少爷的首肯,从窗户翻去了后院。
顾月晟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身影一阵无言,走到刚刚芮秋坐的位置,捡起她落在桌上的书。
是本史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