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海邻是张远浩和李荻在一次国际学术会议中认识的,因为参加那个会议的亚洲面孔比较少,互相之间看到就留意到了。
张远浩始终记得他去美国之前李赫交给他的任务,除了他自己在专业上进行深造之外,还要帮公司寻访合适的管理人才。在美国这样的人才很多,但是在21世纪初,愿意到中国,而且是到中国内陆的一个省会城市工作的人还是太稀缺,即使有,也被更好更有实力的公司挖走了,那些主动和张远浩联系上的,经过综合了解之后,张远浩选择了放弃。
在那个会议上遇到敖海邻的时候,张远浩一开始还没有想到之前那个困扰了他很久的问题,而且敖海邻没有在会上发言,只看着是个亚洲面孔,是哪国人都不知道。
会议中途休息的时候,张远浩和李荻正在走廊上说话,用中文,而且是用他们天南省的方言在说话,结果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敖海邻一下就停住了。
就在张远浩和李荻略有些疑惑的看着敖海玲的时候,敖海玲悠悠的读了一首唐诗:“君家何处住,妾住在横塘。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
张远浩很懵,李荻则嫣然一笑,同样回了一首唐诗:“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还被暮云遮。”
不用再问是哪国人了,不是中国人,不会有这么重的思乡情结。不是中国人,也断不会对这些充满乡愁的唐诗如此的耳熟能详。
更何况他们不但是海外偶遇的同胞,更是一省同乡。迢迢万里之外遇到同乡,若是年龄再大一些,只怕两句诗一对上,早已泪湿青衫了。
李荻又是个笑起来极有亲和力的女孩子,让同为女性的敖海邻瞬间就失去戒备,拉着李荻的手叽叽呱呱的说起一大堆家乡话。
不要说一边的歪果仁没弄明白这是什么节奏,就是张远浩,也是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其实李赫和敖海邻只是同省,李荻他们家在东南,敖海邻在北部,两边的口音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但这种区别在万里迢迢的海外完全被无视了。敖海邻的年龄比李荻要大一些,已经三十大几,在国外呆的时间太长,对国内,尤其是家乡的很多事情都充满好奇。三个人在会议结束之后又一起吃了饭,聊了很久愣是没有聊到他们的专业上来。是后来会议要求提交论文,他们在各自的地方通过电子邮件联系,才想起那个会议是关于什么主题的。
有时候世界很大,有时候世界也很小。
因为在同一个研究领域里有交集,不久以后在另外一次会议中,他们又遇到了。然后张远浩就对李荻说,这就是你弟弟要找的人。
敖海邻有两个学位,一个是俄罗斯国立圣彼得堡大学的医学硕士学位,一个是德国法兰克福大学的企业经济学博士学位,她现在定居在德国,已经拿到了德国的永久居留权,在德国一家生物制药公司中属于管理层里的中高层。
不过在公司中,她的处境并不是那么轻松愉快,毕竟西方人对中国一些根深蒂固的观念,加上她的女性身份,使她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比别人多几倍的努力,在很大程度上,这就是一种不公。
在个人问题上,敖海邻交过一个德国的男朋友,但是文化上的巨大差异使他们最终选择了分手,她现在是一个人独在异国他乡,有时候她都不禁怀疑这样的人生究竟有没有意义。
不过在面对张远浩的邀请时,敖海邻也并没有一下就动心,毕竟从90年代就奋斗出来,千辛万苦的留在了国外,有一份不管怎么算都非常不错的事业,这种时候要回国发展,等于推翻了自己此前整个的人生目标,也是对自己整个人的否定。
后来还是李赫亲赴德国和敖海邻面谈,用最大的诚意,最好的待遇以及国内越来越让世界刮目相看的发展打动了这个大龄未婚的女海归回国接手家园制药的企业管理和发展规划,还带来了一个5人的小型团队,其中有两个是日裔,还有两个是俄国人。用敖海邻对李赫的说的话来概括,就是在生化制药这一块,俄国人的水很深。
当敖海邻带着她的小团队到家园制药上任的时候,陈菁的菜鸟小队还没有撤离,结果她见到这位家园制药的新掌门之后才发现,原来这还是她一个远房表亲。当年敖海邻大学毕业出国留学并留在国外的典型事迹,还被他们家的人用来为各自的孩子树立榜样,要求他们长大了以后也要像这个远房表姐一样出类拔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