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毕竟是大长公主,她自不会真的让公子就带几个人上路。她亲自去了宫中一趟,于是在公子出发的时候,忽而冒出来驰援河西的五百骑卒同行。
开拔那日,雒阳街上热闹得如同过年一般。
半个城的人闻讯而来,挤在道路边上,争相观看大名鼎鼎的桓公子从军出征的样子。
公子一改从前坐在香车中的文雅之姿,骑着青云骢,白袍银靴,长剑悬腰,所过之处,人群无不惊叹。我甚至看到许多女子哭泣起来,以帕掩面,不知是因为公子的模样太好看而激动,还是为他将要生死未卜而难过。
我也心情澎湃,因为沈冲与公子同行。
沈延原本也给沈冲配了大队侍从,但碍于公子同行,为了不拂大长公主的面子,也忍痛将贴身仆人减为两人。
沈冲也穿了一身铠甲,车马走在公子后面,自然也不如公子抢眼。但在我看来,他穿着这身简直令人倾倒。他的眉目本非十分柔和,被冷清的寒光映照,多了几分锐气;再配上那文质彬彬的风度,堪堪便是书中说的儒将,教人看也看不够。
可惜我须骑着马跟在公子身旁,无法将眼珠子黏在脑后。
“桓公子这面色,怎似不喜?”一路上,只听路人议论不断。
“啧,喜怒不形于色才是名士之风……”
公子昂首望着前方,目不斜视,神色冷冷,对周遭的声音充耳未闻。
我知道,公子是真的在发脾气。
因为他的军职是主簿。
这自然是大长公主安排的。
主簿与录事一样,乃是躺着捞功劳的肥差,且无半点风险。
但这与公子的期许相去甚远。他的梦想是至少像书上的霍嫖姚那样封个校尉,领着一部人马,独当一面横扫千军。
幸好主公和大长公主没有由着他头脑发热。
他们十分明智地,在开拔时才让公子得知此事。公子最好气得连门也不出了,那是万事大吉。
公子显然不能上当,所以他只得认命,黑着脸上了路。